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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檐低小总关情——评姚鄂梅中篇小说集《家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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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生活》,姚鄂梅 著,人民文学出版社

在近期出版的中篇小说集《家庭生活》中,姚鄂梅关注现代社会背景下普通女性的情感及命运,进而延伸到对整个社会乃至人类生存的深入思考,表达对现代人生命形态的深切观照和理性认知。

作家姚鄂梅一向善于讲故事,且能够精准把握故事的表达张力。她近期出版的中篇小说集《家庭生活》由《基因的秘密》等四个中篇组成,也都有着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作家将“人”放置到家庭空间中去审视人的多面性,再现了家庭生活的变故,揭示了人生的困厄和复杂的人性。

《基因的秘密》中,从父亲被逮捕入狱开始,家中就接二连三遭遇横祸,“一片不怀好意的黑云”如同灾难的“符咒”,不确定在什么时候会飘在家庭生活的上空。《游刃有余》中,偏偏是“善良把一个殷实的家庭拖入绝境”,接踵而至的“灾难”摧毁着一个家庭的日常生活。作家通过叙述家庭生活的波澜起伏揭示了生活的荒诞本质。

姚鄂梅以犀利的笔触直抵俗常家庭生活的深处,勾画出极富立体感的女性形象,通过一个个鲜活的女性人物审视俗世之中滚烫的灵魂。作家关注现代社会背景下普通女性的情感及命运,由而延伸到对整个社会乃至人类生存的深入思考,表达对现代人生命形态的深切观照和理性认知。正如论者黄诗哲所说,“姚鄂梅不是站在狭隘的女性立场,而是站在人性的制高点上俯视两性关系中,东方文化氛围的种种尴尬,凸显女性文本中所隐含的现实女性,以及隐含在现实之中的阴性荒凉内涵。”《基因的秘密》中由于母亲的懦弱和父亲的入狱,姐姐承担起了家庭的责任,尽管这种“承担”中饱含着几分“被逼无奈”的意味。受困于家庭空间,没有自主选择的余地,但在个人自由与受责任牵绊的家庭之间,姐姐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家庭。由于家庭中父亲的“缺席”与“失语”,姐姐成为家庭秩序中的最高权力与意志,在家庭中拥有绝对权威。而“失语”与掌握话语权的对比,突显了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的特殊地位。

中篇小说《柜中骷髅》中的小魏被安排做“第三者”却毫不知情,她无意中进入了别人设计好的情感圈套,并且发现了情夫冯医生与其妻子真实的婚姻关系。她以“闯入者”的身份进入冯医生和程姐的家庭生活之中,发现了虚伪的婚姻关系背后隐藏的不为人所知的唏嘘与真相。处于情感和经济弱势地位的女性在家庭生活中缺乏个人话语权,故而程姐在“为他”与“为我”之间选择了“为他”。某种意义上,婚姻对程姐来说就如同她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件件华丽的旗袍,一年四季都穿旗袍已成为她的一种习惯,她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合适,穿什么能配得上她的身份。丈夫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美满是她最华美的一件旗袍,她就在这件亲手制就的华衣之下日渐衰老、麻木,最终她的人生也变成了披着衣服装饰的“骷髅人生”。

家庭作为日常生活的物质载体,既是个体获得成长的生活空间,又是以隐藏的等级秩序和伦理道德限制个体发展的权力场域。在《游刃有余》中,作家建构了“乌托邦”式的家庭。因种种变故失去房子的一家三口分别居住在不同的公共空间,只在周末相聚寄居在宾馆或者别人家中,“家庭”变成了形而上的一种概念。在不受管控的家庭语境中,每一个家庭成员都是自由的,同时也是无力的。“我”爸理想化的家庭模式并未持续很久,事实证明,“再怎么样也不如在自己家里”。没有房子、东躲西藏的一家三口如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整日恓惶难安。对于孤独的灵魂来说,家庭或许是人最容易拥有话语权的特定空间,也是人确证自我存在价值的现实居所,人需要在家庭中获得归属感,寻找自我实现的路径。

家庭在物质意义和精神意义上都对人有重大影响,它既可能是个体灵魂的栖息地,也可能是人难以摆脱的枷锁与束缚。《基因的秘密》中子辰得精神病以及杀人行为是其精神在逼仄的家庭空间内被严重扭曲的“后果”。在家庭教育中,姐姐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对其儿子子辰产生了负面影响,不对等的权力关系使得家庭生活不仅变成了一地鸡毛的琐碎。

整体来说,《家庭生活》将目光聚焦于现代社会的家庭生活,分别从家庭成员关系、生育、婚姻、住房四个角度为切入点,展现当下人们在家庭空间中的生存状态和精神世界,揭示了家庭生活外表下深邃而隐秘的复杂人性。需要强调的是,小说集侧重通过家庭生活中的女性角色来说明家庭生活的变迁,从而完成了对人物个体的身份建构和对家庭的情感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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