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钻杆故障
姚小辉是卫长风的徒弟，也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在苏恒看来，这小子一来，准没好事。
“内涂层车间？那边怎么了？”许绽放一愣。
姚小辉冷笑起来，“有些人真是做人不行，做事也不行！天天只想一口吃个胖子，就不会脚踏实地的干活，只想着沽名钓誉，急功进利，为了点荣誉，连组织都敢欺骗！许绽放，你们研发那钻杆内涂层出大问题了，现在做出来的都是针孔！你快去给李厂长解释解释吧！哼！”
“总比有的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强！自己的日子都过不明白，还非要给别人指指点点。”一听是内涂层那边出了问题，许绽放转身就往车间跑。他也不惯着姚小辉，直接怼了过去。
姚小辉气得脸都绿了。
他是卫长风的徒弟，也是他的左右手，但平时更多却是给卫长风跑跑腿办办事，他是焊工，焊的却是一踏糊涂，但他眼皮子活，说话办事很得卫长风喜欢，就跟一直跟在他身上。
但在北油机电厂，哪个拎出来不是技术大拿，就算不数一数二，最起码也都是自己的领域很精通的，就除了这个姚小辉，但碍着他和卫长风走的近，别人也都不好意思直接说他，他平时还总是喜欢把别人的功劳往自己身上安，但卫长风愿意捧他，手底下的人就只能忍气吞声。
技术不行这个事是姚小辉的软肋，如今就这么被许绽放赤裸裸地说出来了，他简直鼻子都要气歪了。
后面也有会来事儿的，见姚小辉这副模样，连忙给他往上递梯子，大惊小怪地说道，“钻杆内涂层？那不是许绽放攻下来的明星项目吗？人家当时还吹说是省了多少钱，还全厂大会上吴厂长亲自给戴了大红花，拿了一大笔奖金的，现在是怎么回事啊？”
“呸！什么明星项目！就是投机取巧！赶上老天爷给送的那波好运气了。现在那波好运气用完了，这不问题就来了吗，等着瞧吧，咱们机电厂可不是随便就能唬弄的，坑蒙拐骗得来的荣誉，早晚都得还回去！”
姚小辉在后面和围上来工人们阴阳怪气地说着，后面那几句话故意冲着许绽放的方向大声喊道。
车间里，好几个工程师都一脸凝重地围在机器前，前面放着的是已经废掉的成品，新下线的内涂层是大量蜂窝状的针孔，密密麻麻的。
李奇峰双手背后，一脸严肃，他身边是黑着一张脸，脸色同样难看的卫长风，旁边是内涂层的几个工程师，出问题的机器前是一脸凝重的李小蕾，她正拿着一个笔记本一边看一边记着什么。
再次看到她，许绽放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她是新分来的，倒是没想到在这里又遇上了。
李小蕾抬头看了一眼许绽放，脸色也不好看。
“这就是你搞的明星工程！你自己看看，这像什么样子！”
李奇峰本来就对许绽放有看法，自从他来了北油机电厂，就开始一门心思的搞什么创新，他是油一代，他们石油工人的使命就是为祖国献石油，他们机电厂的定位也是服务大局，为献石油服务的，但在许绽放这非要变成了一家饭两家吃，尤其还有个吴立军的支持。
吴立军也是大学生分配下来的，从焊工做起，短短几年就超过他成了北油机电厂的一把手，仗着自己大学生的身份，每天就一脑门子想着创新，想着进步，他也不想想，他们机电厂的职能是什么，后来又来了一个许绽放，这俩人一拍即合，这不就是明晃晃的站队吗？偏偏吴立军和许绽放每次要弄什么新项目的时候都是一副你们不懂的模样，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可是把自己青春都献给了石油！
后来他们还非要弄什么内涂层，当时他强烈反对，偏偏吴立军大力支持，不但是他，就连卫建国也站到了他们那一队，跟着他们搞什么钻杆内涂层更新项目，后来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真让他们给搞出来了，但他们不就是赶上天时地立人和了，撞上了大动了吗？他就说他们搞的那东西不靠谱，他们还非得敲锣打鼓的宣传，不光是北油机电厂，吴立军还把他们的研发成果写材料报给了北油，又由北油直接报给了央石油，这下好了，他们这什么劳什子玩意成了他吴立军贴在脸上的金子。
也正是因为这个项目，才有了后来的大直缝项目，也才有了后面吴立军的再次升职，直接进部，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自己的名声。
一想起这几个字，李奇峰就忍不住的头疼，他这次非得敲打他，许绽放既然进了机电厂，就得脚踏实地，发扬石油工人的优良作风，不能光想着好高骛远不切实际，还搞什么研究组，这不是搞小团体吗，太影响北油机电厂的安定团结了，都怪吴立军，把他胃口给撑大了，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一定要把这颗毒瘤给拔除了不可，他们北油机电厂的优良好传统不能在他这手里被这些乌烟瘴气的人弄丢了。
什么大直缝钢管，什么新产品新研发，什么新市场，什么为国家节约成本创外汇，真是太能扯了！读书人忽悠起人来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不就是前几年在西部发现了大规模气田吗，虽然上面有想法要合理化利用，但那太遥远了，市场是市场，官场是官场，他们这些生瓜蛋子想的真是太简单了，一项政策的落地哪是这么简单的事。
退一步说，就算政策落地了，现在的市场供应也远远不足，而且原材料供应也是很大的问题，还有就是做这个生产线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撑，这个许绽放怎么敢坚持弄这个的，他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现在好了，内涂层也出问题了，果然当时许绽放就是走了狗屎运了，这回看他还能怎么办！
“李副厂长，内涂层使用了三年都没有出过问题，这次出现这样的问题一定有原因，我会尽快找出问题并解决的！”许绽放知道李奇峰的心思，他一直想把大直缝项目组撤掉，这次肯定要借题发挥了。
但现在钻杆内涂层出了问题，他比谁都着急，当时他们的实验结果，包括这几年的实际生产都证明这个方向是对的，这么做是没有问题的，可现在怎么就出问题了呢，这个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许绽放心里一沉。
“我也不是不支持你们年轻人搞创新，但基本生产要完成，不然整条生产线都要停掉，这是一笔巨大的损失，我们不能对不起国家和人民啊。现在这个钻杆内涂层项目说坏就坏了，所有的钢管内侧都是蜂窝，这要耽误多少时间，多少原材料？这些都是党和人民的钱，我们要对得起他们的信任，有理想是好的，但任何人的理想都不能辛苦党和人民的利益！”
李奇峰的声音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开始是想打个棒子再给塞个甜枣的，可这甜枣还没等他塞出去，他就又忍不了了，这一整条的生产线，如果出现问题，他简直都不敢想象后果，如果真的是钻杆内涂层的问题，那就意味着整条生产线都要下掉重新研发探捡，如果质量有问题，那还会涉及到整条生产线的更换。
他想都不敢想！
就在不久前，他们才刚刚和南方A市签订了一批供货协议，现在正是加班加点赶生产的时候，如果到时候生产任务不能完成，那他们北油机电厂的牌子就完了。
“你说尽快是多快？”李奇峰语气变得凌厉起来，“你必须要给我个准确的时间，尽快把问题处理好！”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许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