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进派出所
车一停,刚把人放出来,所里值班的一个民警就过来了,看见这三个人就是眉头一皱,“又是你们三个,这次又干什么了。”
这个民警姓郑,是新分来的小警察,年纪不大,皮肤白净,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下巴上还有几颗青春痘,眼睛很清澈,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他来这里接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吴家这三兄弟,但这三兄弟也狡猾,虽然偷偷摸摸不走正道,但吴大山有脑子,总是能脱险,所以这个叫郑刚的小警察和他们交了几次手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三兄弟像泥鳅一样逃走了。
没有充足的证据又抓不得,真是又气又急。
眼看着许绽放把三个人给绑来了,郑刚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熄了火,他以为又像以前一样让这三个人给跑了,等许绽放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说,又把做案工具和那只死鸡往外一掏,郑刚瞬间神清气爽起来。
这把稳了!
许绽放又跟着郑刚去做了笔录,也知道了这三兄弟的情况,当听到他们三个人是前段时间在电视上看新闻,看到南方某地车匪路霸猖狂,就灵机一动,打起了不如他们也干一票的主意,哪知道才干了几票,就遇上硬茬子,被送到公安局来了懊悔连连时,许绽放只觉得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简直就是无语到家了。
这事儿还能紧跟时事的?这三兄弟脑子真是不错,尤其是吴大山,就是没用对地方,真是可惜了。
郑刚把他们送出来的千恩万谢,他一进局里就跟的三个人终于给抓起来了,算是了了他的一个心愿,尤其是知道许绽放还会功夫,更是让他眼睛一亮,还一再叮嘱让许绽放他们有空过来玩,苏恒直打趣,说这个地方,还是别来了,以后他们有缘在大街上遇到就行了。
这么一耽误,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他们连一半的路都还没有走到。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从派出所一出来,苏恒就嚷嚷着饿,他可是早饭都还没有吃,现在还在小镇子上,他连忙催着许绽放快去吃饭,不然真怕一会又开始走村串巷,再想吃饭都找不到地方了。
小镇子上人不多,现在还开着的饭店就更少了,除非是赶集的时候街上买卖东西的人能多点,现在偶尔有三两个人在街上行色匆匆地走着,做热食的小饭店也都关着门,只有中午和晚上饭点的时候才会开门营业,一路走下来,总算有个卖烧饼的小店还半开着一扇门。
许绽放把车停在一边,推开另扇半开的门,里面光线不好,有些黑,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坐在一张有些油的桌子后面,她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另一只手正在抠着牙。
见他们进来,那妇女把小孩往旁边一放,伸手就拿起一个油乎乎脏兮兮的塑料袋给他们装烧饼,一边装一边问他们要几个。
许绽放和苏恒都是一脸震惊,看着她那只刚刚还在抠牙的手,此刻正拿着烧饼,往里面装着袋子。
“大姐,我们不要烧饼,我们不吃饭不饿。”苏恒咽了口唾沫,语无伦次地说道。
他这句话刚说完,那个中年妇女就像被点着的炮仗嗓门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你说啥?你们不饿不吃饭?不吃饭你来我店里干啥?我一个女人守着店,你们两个大老爷子直接就闯进来了还不吃饭,你们是有什么鬼心思?”李翠花大声喊着,嘴里唾沫横飞,那双眼睛还上上下下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大姐,我们就问个路。”许绽放连忙说道,同时,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但让他吃这烧饼,他也实在是下不去嘴了。
饿就饿吧,忍忍就好了。
他低着头,不去看李翠花那一嘴的黄牙和手里那个不知道沾了什么油泥的塑料袋子。
“不吃我就报公安!不吃你们就是贪图我的美色想耍流氓,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
李翠花吵吵嚷嚷的,那袋子连着袋子里装进去的两个烧饼都扔进了放烧饼的筐里,后面孩子像是看惯了这种场面,不哭不闹,反而津津有味地看着,还时不时咯咯笑着。
“这……能揍吗?”苏恒有点犹豫,小声问着旁边同样已经石化的许绽放。
“我也不知道啊,我爸说不能打女人。”许绽放一张脸气得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憋的,李翠花那嘴太味儿了,都快贴到他脸上骂了,他都不敢喘气。
他这个时候,甚至有点怀念起刚刚在路上打那吴家三兄弟来了,虽然战斗力猛,但打得也爽,一点也不憋屈。
可现在,一个女人,后面还有这个女人的孩子。
这怎么下手!
“给钱给钱!今天这些烧饼都是你们的了,你们必须买,不然我就告你们耍流氓,让你们都蹲大牢去!呸!”
许绽放心底的火蹭的一下蹿起来了。
就不是强买强卖吗!
他这倔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个烧饼他可以买,甚至他可以息事宁人花了买烧饼的钱,他不要都行,但不能是这么买,不然这么一顶大帽扣下来,他哪有嘴解释。
“别喊了!你要告就告吧!法院怎么判我都服从判决,就算判我蹲十年大牢我都认了,你去告!”许绽放刺儿头劲一上来,也不惯着她了。
李翠花先是一愣,随即一边大声哭嚎着,一边挺着肥肥胖胖的胸脯往前顶,一边顶一边喊着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命苦。
许绽放也不能动手,看着她肥胖的身体顶过来,只好狼狈的往后退,一直退出了那扇半开的小门。
大街上也吵吵嚷嚷起来,刚刚还冷冷清清的街上,此时围了不少人,许绽放顺着那些人看过去,只见不远处刚刚还热情邀请他们有时间回去玩的郑刚,正狼狈的被堵在人群里。
这……泼天的缘份。
郑刚也看见了他们,还不忘伸手尴尬的打了声招呼,瞅准空子就往他们这边躲,李翠花这边也停止了哭闹,看向了那边。
“你别跑!你给老子回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一片大呼小叫声,刚刚还围着的人群四下散开,人群中间,郑刚一边后退,一边一只手做着挡住的动作,狼狈喊道,“你别乱来啊,快停止你的伤害动作。”
那老爷子也不听,一张脸通红,醉醺醺地解开裤腰带冲着郑刚撒起了尿,郑刚都要哭了。
许绽放顾不得震惊,连忙跑到老爷子后面,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半拖着扶到墙根处背对着墙根,等他解决完连忙帮他穿上了裤子,老爷子还骂骂咧咧的,这时,一个和他长相酷似的中年男人小跑着过来,扶着老爷子,一边点头哈腰的道歉,一边带着老爷子走了。
“真是多亏了你了。”郑刚走过来感激地看着许绽放,他身上还有点湿淋淋的,夹杂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郑一边说一边把上衣脱了下来,放到自行车的后车座上。
“别客气,也是赶巧了。”许绽放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旁边的人群见没有热闹看了,正在三三两两的散开,一边散一边还说着刚刚看到的八卦,每个人都是一副津津乐道的模样,要不是这些人的样子,他甚至都怀疑刚刚是不是他在做梦。
怎么大白天的那个大爷就当众冲着郑刚撒起了尿!
郑刚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脸苦笑,“那大爷老爷痴呆了,时不时就犯,刚刚他儿子报警说丢了让我帮他找,老爷子自己揣了瓶酒跟两棵树拜把子去了,我把他拖回来不愿意,这不就……”
许绽放一脸的无语。
“你们是不是也遇到麻烦了。”郑刚一脸的了然,“我刚看到你们从烧饼店里被骂出来了,她就那样。”
“这还是惯犯?”许绽放不可置信。
“也是可怜人,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男人在机械厂上班,去年被砸死了,死的时候她还没出月子,也是可怜,一个人带着孩子,月子也不做了,就开始做烧饼卖,听说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性子,后来就越来越泼辣了,遇见好说话的就让人给她包圆,要不就赖着人家买烧饼,我们也遇到过好几次了,没办法,抓也不能抓,她娘家不在这边,要是把人抓走了,孩子也没人带,唉,都是穷闹的。”郑刚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他们走到烧饼店前,李翠花看着郑刚他们过来,也立马老实起来,一副小媳妇的模样,抱着孩子缩在那张油腻的桌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