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有各的心思
前厅里,吴家二位公子与父母陪同寒暄,苏家留客吃饭,席间全家聚齐,乐陶在桌子底下踢若楠的脚,若楠纳闷地看她一眼,循着她的眼色一望,那边吴昌良正望着自己笑,她只觉得头皮发紧,赶紧埋头吃饭。
那头吴太太正和苏太太耳语:“亲家,端午前一直下雨,我这腿风湿犯了,走路老也不利索,偏生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又都还惦记着玉秀,所以以后可能常会派了她两个兄弟来叨扰,亲家可不要嫌烦。”
“哪里的话,我家的媳妇占着你家的便宜,我还能嫌烦,”苏太太打趣,“吴家财大势大,只要亲家你舍得,尽管往我家送,一天多少回都行,我保管不嫌烦。”
“我这次让他爹从长白山弄了不少野参回来,全拿过来了,玉秀身子骨弱,多补补,老太爷那里用着,也是极好的。”吴太太关切地问,“老太爷好些了么?”
“没见好,一日不如一日了,前回郎中说,难得捱过年关,这每日里都是拿参汤吊着,原来一个月还能醒过一天,现在两个月才醒了一回,拖的时间越长,也就越不济了。”苏太太摇头,“每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抱了瑞安去看,我还指着玉秀把身子调养好了,再给添一两个孙子,满屋子叽叽喳喳才好。”
“会的。”吴太太笑道,“你等着被吵得头疼吧。”
“谁吵了?”昌良听话听到一半,插嘴道,“瑞安挺乖巧的啊,可不吵事呢。”
“就你这个二舅能护外甥,”吴太太呛他,“我们奶奶、外婆都不疼他了?还能嚼他耳根子?”
被母亲一顿抢白,知道说错话了,昌良赶紧吐个舌头,不言语了。
“来,吃粽子。”看着热气腾腾的盘子端上来,苏太太招呼,“这可是靖瑶昨一宿没睡的成果,就知道嫂子要生了,你们要来,猫在厨房一晚上捣鼓出来的。”
昌良伸手抓了一个粽子,还在手里抛了一下,冲靖瑶说:“你还自己包粽子?”
“你以为都像你,成天就知道在外头瞎混,姑娘就是姑娘,顾家,野小子就是野小子,野的……”吴太太斜了他一眼,吴老爷觉得妻子的话太直接,伤了自己面子,重重地“嗯”一声,景明见状赶紧打圆场:“我弟弟个性直率,好交朋友,打小就喜欢舞枪弄棒,也有些江湖上的兄弟,虽然平日里没看见他去店面持事,但外围协调,都是他打理,让爹爹省了不少心。”
“亲家这两个儿子,一静一动,相得益彰。”奇铧嘉许道,“也是商场上的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吴新义的脸上这才浮现起笑容。
景明转向靖瑶:“听玉秀说,苏家每年都自己包粽子,今日要好好尝尝。”
靖瑶说:“包得不多,全家聚一块也就是图个热闹。”
景明笑笑:“自己包的总是会觉得味道好些,明年我也上你们家凑个热闹,如何?”
未等靖瑶答话,乐陶先跳起来回答:“有你在,我就不会垫底了。”一句话听得景明云里雾里的,若是玉秀在,他还可以讨教,如今玉秀在房里坐月子,他就不知道该问谁了。还是靖瑶解了他的难:“我们家的女人,包粽子会比赛,让爹和哥哥评选,谁的包得好,乐陶总是倒数第一,所以她急不可耐地找一个接替的人。”
景明乐了,望向靖瑶:“那是你包得最好吧?”
“才不是呢,”乐陶又叫起来:“是二姐!”若楠闻言,有些羞怯地低下头去,昌良则傻呵呵地望着她笑。景明毫不吝啬地赞美道:“真是心灵手巧,兰心蕙质啊。”
正说笑着,管家进来,附在奇铧耳边说什么,奇铧看了靖瑶一眼,靖瑶警觉地站起了身,听见父亲说:“詹益丰要见你。”
靖瑶皱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现时不便见客呢。”
奇铧平声:“你可以去去。”
靖瑶不肯,兀自坐下:“不见。”
管家去了,不到盏茶功夫,益丰直接进来了,倒没有上回的唐突,只是在门外喊:“苏大小姐,我只跟你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靖瑶不动,奇铧淡然道:“今日过节,来的都是客,你是大小姐,要知晓待客之道。”
靖瑶无法,只得起身,瞄一眼桌上,想叫哥哥礼杨陪同,可一看他的座位不知何时空了,想必也是溜去房间陪嫂子了,一迟疑的功夫,景明已经站到了身边:“我陪你去。”
益丰看到靖瑶出来,倒也没有了从前的嬉皮笑脸,只是轻笑:“好难得见到你。”
靖瑶哼一声,不耐烦地说:“你有什么事,赶紧说。”
益丰伸手递个东西过来,靖瑶一看,正是自己的金钗,便干脆地说:“不要了。”
“怎么不要了呢?”益丰诧异道。
“我有很多金钗,掉了就掉了,无所谓的。”靖瑶说完,转身要走。
“哎,”益丰叫住她,“我猜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詹益丰,我真是给你留脸了,可你也太不识趣了。”靖瑶没有兴趣跟他多说,益丰却一定要问个明白,几步过来就拦在了前头,景明赶紧过来,插身在他们中间。
“嘿,你还带了个保镖……”益丰一肚子不痛快泼向了景明,语气也变得很凌厉,“吴景明,别以为你弟弟认识几个道上的人,你吴家就没人敢招惹了,我告诉你,你离靖瑶远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你怎么跟个疯狗似的乱咬人啊?!”靖瑶恶声道,“你不是说事吗?事情已经说完了,怎么还纠缠不休?”回头就喊,“管家,送客!”
管家已经过来,益丰可不会走,他杵在靖瑶前头,非要她说出不收金钗的原因来。
“行!这可是你逼我说的。”靖瑶也利落,直截了当地蹦出来一句,“我觉得你的手碰过了,太脏!”
益丰的脸登时惨白,须臾又成了酱紫色,他嘴角抽搐着,忿忿离去。
景明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脸上划过一丝担忧。
掌灯时分,靖瑶到了父亲房里,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担心詹家报复,奇铧只说无妨,反而告诉女儿要跳出现时看将来,一番话说得靖瑶云里雾里,出了父亲的房门,仍旧忧心,冷不丁胳膊就被人挽住,妹妹乐陶天真的笑脸如盛开的鲜花凑了过来,她身上那股好闻的馥香也缓解了靖瑶紧张的神经:“大姐,我今天发现了一个秘密!”
咋咋呼呼就是乐陶的性格,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偏要故弄玄虚,靖瑶逗她:“啥秘密?”
“吴景明喜欢你!”乐陶做出夸张的嘴型,却是小小的声音。
“那詹益丰还喜欢我呢,”靖瑶不屑道,“难道每一个喜欢我的人,我都要做出回应?他们喜欢他们的,关我什么事!”
“哇!”乐陶夸张地叫一声,带着明显的谄媚,“大姐就是大姐,永远清傲。”
“你呀……”无事献殷情,靖瑶自然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吧,是不是想去洗心寺看栀子花?”
呵呵,乐陶呲着牙带着讨好的笑容看着姐姐。看到妹妹这副表情,靖瑶很有感慨,相对于外头那些复杂的事情来说,妹妹要去看看栀子花,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心愿,她应付难事心力交瘁,妹妹要看花也要绞尽脑汁……也罢,她说:“今天晚了,准备不及,明天收拾一下,后天去吧。”
“还要收拾?”乐陶吃了一惊,努力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让姐姐识破内心的张皇,“大姐也准备跟我们一块去?”
“我可没有时间去,只是要你们捎带些东西给净空方丈。”她说着就回房,急急给净空方丈写信。苏家自爷爷苏畅群开始就有个传统,租用洗心寺半山上的大仓库,用来储盐,当然这都是外人不知晓的,一仓盐价值不菲,体量是整个宣城人口整一个月的用量。这既是苏家给自己安排的后路,也是为了防备风险,以备不时之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苏家还动用这最后一个小金库,让生意从头开始,同时还可以防灾,每年端午前的雨季,极易爆发水灾,一旦涨水,宣城的盐场就会损失殆尽,那时候唯有这山头上的盐仓保得万全。每年端午过后的晴好天气,苏家都要去查看盐仓补足损盐。今年端午刚过,天气还未完全晴稳,但靖瑶希望净空方丈赶在她去之前,能把仓库修整一番,修整的费用以及租金都在此时提前支付。
就在靖瑶写信的档口,乐陶已经飞脚去了若楠房中,一进门就兴奋得握紧了拳头:“二姐,成了!大姐答应后天让我们去,这次我们可以呆到下午,赶回家吃晚饭即可!”
若楠也高兴得一把抱住了乐陶:“只有你最能干!”
“我可是舍命为君子啊,二姐你怎么谢我?”乐陶调皮地晃动着脑袋。
“谢你……这样,带你去看栀子花。”若楠掩嘴而笑。
乐陶不乐意了:“你这是过河拆桥,太不仗义了。”
“好了,我给你买跟簪子,去吴家银楼买。”若楠说,“这样你满意了?小财迷!”
乐陶笑笑,又伸手点若楠:“你大大滴狡猾啊,去吴家银楼,要是碰到吴昌良,那还需要你花钱,不说一根簪子,只要你喜欢,十根簪子他都免费送……”
“话说,我今天发现了一个秘密!”乐陶又用了自己标志性的夸张表情。
若楠可不吃这套,淡淡道:“求你了,换个招式吧,刚才你对付大姐的我已经见识过了,不就是吴景明喜欢大姐,这也算秘密?!”
“哦,原来你躲在暗处偷看我如何搞定大姐啊,”乐陶嘻嘻地笑,“那个是大姐的秘密,我要说的是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若楠还是不吃她这套,直接说,“我没有秘密,因为我知道的,你也知道。”
乐陶真是讨了个没趣,悻悻道:“配合一下嘛,你和大姐都是喜欢以打击我为乐。”
若楠想了想,忽地换了个表情,也夸张地低呼一声:“快说呀,什么秘密?”
乐陶已经没有激情,寡淡地说:“吴昌良喜欢你。”
这也算秘密?刚才那话早就透露了玄机了。若楠觉得好笑,低头吃吃地笑了一阵,再去看妹妹,满脸沮丧地坐着,嘴里喃喃:“这个喜欢这个,那个喜欢那个,你们都有人喜欢,怎么就没人喜欢我啊……”
“会有的,”若楠信誓旦旦地开导乐陶,“昨天我帮你问过老天了,他说后天去洗心寺,就会碰上喜欢你的人。”乐陶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姐姐,若楠赶紧郑重其事地重重点头,乐陶想一想,倏地笑了。
第二天早晨,谁也没想到的是,不速之客登门了。来的正是苏家最不想看见的人——詹太太林艳梅。
这次依旧是一脸笑,却没有上次的喧嚣,进来只是坐定,端的全是贵妇的举止:“苏老爷苏太太,莫见怪我贸然上门,实际上也是应你们的约,当初不是说了,大小姐的亲事,端午之后给答复么?”开门见山的逼宫,也是只有林艳梅在宣城才敢有这样的跋扈,气势霸道,话语却来得柔和,“我儿子铁了心要娶靖瑶,我这个当娘的自当竭心尽力,如果苏家愿意屈就,詹家也断不会亏待,别说聘礼从厚,詹家还准备下三聘呢。”
又在门后偷听的乐陶和若楠惊得对视一眼,三聘!那可是天大的面子了,这林艳梅看样子是不惜一切代价了。两人还没从诧异中回过神来,又听见林艳梅说:“今天让苏老爷看看詹家的头聘之礼。”一拍巴掌,佣人托着一个枣红的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张薄薄的发黄的纸页。
若楠和乐陶一上一下拼命地凑近了门缝,想看清是什么东西,乐陶嘟嚷:“莫不是银票?多少银子?”若楠只不吭声,使劲瞅,就在两人猜度万状的时刻,徐管家已经惊呼出声:“盐照!”门后的两人顿时往下一沉,滚作一团。
待若楠站起身,只看见乐陶瞪得铜铃般的眼睛,从嘴里挤出来一句大势已去的话语:“完蛋了,二姐,爹这会要把大姐嫁出去了……”
托盘放在了奇铧手边的桌子上,“盐照”二字分外耀眼,他静静地望着盐照,仿佛要把每个字都刻进心里,但最终,他还是转过头去,正色道:“詹太太,不好意思,靖瑶的亲事,老太爷已经有交代了,而且这两年,她都不会出阁,因为家里老少皆弱,只有她主事,一旦她嫁了,苏家男人出门,家里没人照应,也不是个事。”
“这可是你说的,但我还是要问清楚,老太爷的意思,是靖瑶暂时不出阁,还是他已经有了人选?”林艳梅步步紧逼,一股凌厉之气直逼过来。
苏太太显然被吓住了,有些坐不住,斜着眼只顾看着丈夫。奇铧平静地回答:“两样都是。”
“那请问老太爷看中的人选是谁呀?”林艳梅既然来了,就一定要问出个结果。
奇铧缓缓地推过去:“老太爷只说,靖瑶的亲事他心里有数,也没说是谁,就又迷糊过去了,我也没办法,只能等他下次醒来再问了。”
碰了个软钉子,林艳梅却从来都不是吃素的,明知是搪塞,她却也要驳回去,一起身,冷冷地撩下一句话:“既然两年之内不考虑大小姐亲事,我也不勉强了,只是如果苏家出尔反尔,靖瑶要嫁了任何一个人,就是看我们詹家不起,那我林艳梅,也不会善罢甘休!”言毕一跺脚,礼节也顾不得,甩袖子走人。
“爹,爹可真是条汉子!”乐陶说着一摸胸口,为大姐躲过了一劫而庆幸,末了回头一看,若楠苍白如纸的一张脸,她顿时意识到什么,瘪巴了嘴,再也不敢说话了。
林艳梅趾高气扬地出了苏家,也不过几百米,就进到了自己门里,背后大门一关,她倏地松了劲,身子一软,要不是丫环伸手快,差点就坐到了地上,刚刚直起身,就感觉头前两道灼热的目光罩着自己——益丰木然的脸上,只有眼睛还有神采,看见母亲这样,他已经猜到了结果。
“益丰,娘已经尽力了,软硬兼施,软的都用到了极致,娘连盐照都舍得了,他们还是……后头的事,只能靠你舅舅了……”
话音未落,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娘,不要用强,这样苏家更加不会答应,对益丰的伤害会更大。”林艳梅虚弱地伸手过去,靠在大儿子维祥身上,捂着脸抽泣起来:“都是娘没用……”
“不是你没用,益丰自己也有错,之前他若是知道自爱,何至于此。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尽人事听天命吧,尤其是儿女亲事,更是缘分天定。”维祥的手在母亲肩头轻轻摩挲,温和地劝说。
益丰仍旧是木讷地站在院子里头,过了一会,他忽地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叫:“为什么?为什么!她竟然嫌我脏!我要告诉她,这个时候的我,是最干净的!”话音未落,便开始疯狂地砸东西,下人们都涌过来,维祥低声道:“让他发泄一下,都不要管他。”
眼睁睁地看着益丰将院子里砸了个稀巴烂,而后又冲到房间里砸了个彻底,末了竟跪在地上,用脑袋使劲地磕墙,林艳梅心如刀绞,扑过去一把抱住儿子,怆声道:“儿子,忘了她吧,忘了她吧……”益丰哪里能平静,使劲甩开了母亲,狂奔出去,林艳梅扑倒在地,维祥过来拖了几次,她也无力起身,干脆就趴在地上痛哭,维祥看着一院子狼藉和无计可施的母亲,只能跪在母亲身边,茫然无措。
忽地,林艳梅抬起头来,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地上,恨声道:“苏奇铧,我誓要灭了你苏家!”维祥定定地望着母亲因为极度忿恨而扭曲的脸,感到一丝寒意从脚底生发,渐渐地笼罩了全身,将他陷入了刺骨的冰冷中。
晚上回家从镇源嘴里听到这些,靖瑶也惊得当场张大了嘴巴:“詹家用盐照来下聘?”更惊讶的是:“爹居然拒绝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天!太惊险了!林艳梅不愧是林艳梅,江湖上摸爬,商场上滚打,这么多年的历练,一下就扣住了苏家的命脉——要想一统淮盐,除了苏家自己的盐照,还必须集齐其他三本,作为立身的根本,吴家、詹家和丁家,都不会随意出让盐照,如今她詹家的双手奉上,你苏奇铧要是不要?可是父亲竟然拒绝了。他若真把女儿换本盐照,靖瑶也只能认命,可他没有。想到这里,靖瑶的眼眶湿润了。
“两年不能嫁人呢,林艳梅可是扬言,要是苏家出尔反尔,她也不会善罢甘休。”镇源笑道,“大姐不怪爹强留你两年吧?”靖瑶瓮声道:“不怪。”
“那要是这两年里,你心里的那个人儿……定亲了,你可也不能怨爹。”镇源继续调笑姐姐,靖瑶窝火,顺手抓起桌上一个桃子塞进弟弟嘴里:“哪个那个?!请你吃桃,闭嘴吧。”
“这么大个头还不削皮,你这是想噎死我还是毒死我?”镇源也抓起一个桃子塞进靖瑶嘴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谈笑着,乐陶抱了端阳走进来,瑞安屁颠颠地跟着也进来了,一下子屋里热闹起来,乐陶说:“真受不了林艳梅,多漂亮的一个小姑娘,给起了个这么土气的名字。”
“爹也是为了给她台阶下,本来家里有喜事,闹将起来翻脸,多不好。”靖瑶接过端阳,逗弄起来。
镇源不以为然:“虽说林艳梅没读过什么书,但也见过些大场面,并不是那些市井妇人,就说她这几次来,又是软又是硬的,这个女人可不简单……扯远了,就说这名字吧,要图省事,给起个端午不就行了,她给起个端阳,倒是也符合她自己的习性,有些英气,端正阳刚,挺好的,应景又避邪。”听得乐陶和靖瑶面面相觑,少顷,镇源又说,“也算爹给她讨个护身符吧,万一林猛动起苏家的歪脑筋,保不定因为这个名字,妞儿还能躲过一劫。”言毕和两姊妹一对眼,均觉背心里一股凉意透过来。
靖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赶紧岔开,四下看看,问:“你不是跟若楠形影不离的,这会她到哪去了?”
“在床上躺着呢。”乐陶一溜口就出来了,说完自觉漏嘴,赶紧背过身去吐了吐舌头。
果然,靖瑶跟着问:“这么早就躺床上了,怎么了?”
乐陶轻描淡写地答:“中午饭后叫她别喝凉水,不听,难怪这会肚子不舒服,活该不是。”
靖瑶叹一声:“你别看她平日里话不多,肚子里可有主意了,别说不会听你的、我的,就是爹娘的话,她也未必听得进去。”
这话精辟。乐陶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忽觉失态,又忙不迭地摇头,这才慌慌张张去看大姐和二哥,发现他们的眼睛根本没看自己,各自看着别处,不知道在想哪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