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全球多家媒体联合发布《全球出版50强》（Global 50 Publishing Ranking），其中我国有4家出版集团入榜，且名次较去年基本保持不变，标志着我国头部出版企业在全球出版阵营中已进入前列。但进行分析后不难发现，与国际领先的出版集团相比，我国出版企业在核心业务水平、数字化发展、产品研发投入等方面仍有差距。
本报从全球出版50强中的前五大国际出版集团及我国前四大出版集团的出版业务营收及各项财务数据进行统计分析，看看各集团的经营水平、盈利能力和发展动力处于何种水平。同时以中外9家出版集团的出版业务为样本，分析各自特点，探究亟须突破的领域，以期在内容质量、经营策略以及打造核心竞争力方面，为中国出版企业建设世界一流企业提供有益借鉴。
《全球出版50强》的统计中，以各集团出版业务总营收（revenue）进行排名，出版业务包括纸质图书、数字产品、职业教育类及B2B图书发行业务。本次分析以出版业务总营收进行统计和排名，但对利润总额、（归母）净利润、资产负债率、净资产收益率、营业现金比率、研发投入占比等数据，因部分企业未提供各出版业务的详细数据，以整个集团数据进行对比分析。
根据各公司2022财年年报，从出版业务营收看，励讯集团的总营收为85.53亿英镑（约合96.72亿欧元），出版业务（包括爱思唯尔、律商联讯）营收为53.05亿欧元，排名为全球50强榜单之首；贝塔斯曼的总营收为202.45亿欧元，出版业务（包括企鹅兰登和贝塔斯曼教育公司）营收为48.45亿欧元，位居第二；培生集团的总营收为38.41亿英镑（约合43.43亿欧元），公司主营业务包括考试与资格认证、虚拟学习、高等教育、英语学习、职业教育和策略评估四大板块，位居第三；威科集团的总营收为54.53亿欧元，出版相关业务（包括医疗卫生、财税与会计、法律与法规业务）营收为41.20亿欧元，位居第四；拉加代尔集团的总营收为69.29亿欧元，出版业务（包括阿歇特图书出版集团）营收为27.48亿欧元，位居第五；凤凰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凤凰传媒”）的总营收为135.96亿元（约合18.31亿欧元）；中南出版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南传媒”）的总营收为124.65亿元（约合16.79亿欧元）；中国出传媒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国出版”，未包括荣宝斋、中译语通、新华书店总店等部分资产）的总营收为61.41亿元（约合8.27亿欧元）；中国科技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国科传”）的总营收为27.09亿元（约合3.65亿欧元）。
国务院国资委2023年起试行“一利五率”指标体系，从原来的“两利四率”向“一利五率”作出调整，旨在针对当前部分中央企业存在的回报水平不优、盈利质量不高、市场竞争力不强、创新能力不足等短板，强调经营效益的合理增长以及发展质量的有效提升，为新阶段实现高质量发展、提升核心竞争力和建设世界一流企业提出新的要求。新的“一利五率”指标体系通过引入净资产收益率和营业现金比率，引导企业增强自生能力、积累能力、可持续发展能力和价值创造能力。此外，还通过强化研发投入，推动科技创新，着力解决“卡脖子”问题和产业链“断链”风险；通过对负债率和现金流的约束，引导企业增强风险意识，加强风险防控，提升抵御风险的能力，有效应对“黑天鹅”“灰犀牛”的冲击。2023年中央企业“一利五率”指标总体目标定为“一增一稳四提升”。“一增”是指利润总额增速高于国民经济增速，在推动经济运行整体好转上勇挑大梁。“一稳”是指资产负债率稳定在65%左右。这主要是考虑当前既要保持中央企业稳健的财务结构，又要支持企业在经济复苏中加快结构调整，加大战略性投资力度，为转型发展提供必要的融资支持。为此，国资委对处于战略投入期且本身负债率较低、风险可控的企业允许负债率适度合理上升，但对负债率高于警戒线和管控线，且投资方向不符合主业实业要求、投资管理水平较差的企业要压降负债率。“四提升”是指净资产收益率、营业现金比率、研发经费投入强度、全员劳动生产率要实现进一步提升。这几个指标都是增强核心竞争力和培育世界一流企业的关键所在。“一增一稳四提升”的总体目标为中央企业确定年度经营目标任务和工作重点提供了方向指引。
国际学术企业利润指标向好
从利润角度来看，2022财年，励讯集团的调整后利润总额（adjusted profit before tax）同比增长20.88%至29.12亿欧元，调整后（归母）净利润（adjusted net profit attributable to shareholders）同比增长17.10%至22.94亿欧元，仍位居榜单榜首；贝塔斯曼集团的利润总额下降54.46%至10.52亿欧元，（归母）净利润下降62.72%至6.71亿欧元；培生集团的利润总额增长82.49%至3.23亿英镑（约合3.65亿欧元），（归母）净利润增长36.72%至2.42亿英镑（约合2.74亿欧元）；威科集团的调整后利润总额增长21.28%至13.68亿欧元，（归母）净利润增长41.07%至10.27亿欧元；拉加代尔的利润总额增长384.85%至3.20亿欧元，（归母）净利润增长343.94%至1.61亿欧元；凤凰传媒的利润总额下降15.15%至21.28亿元（约合2.87亿欧元），（归母）净利润下降15.26%至20.82亿元（约合2.80亿欧元）；中南传媒的利润总额下降9.23%至15.10亿元（约合2.03亿欧元），（归母）净利润下降7.67%至13.99亿元（约合1.88亿欧元）；中国出版的利润总额下降15.18%至7.32亿元（约合0.99亿欧元），（归母）净利润下降16.65%至6.51亿元（约合0.88亿欧元）；中国科传的利润总额下降2.01%至4.87亿元（约合0.66亿欧元），（归母）净利润下降3.50%至4.69亿元（约合0.63亿欧元）。在利润总额方面，励讯集团、培生集团、威科集团和拉加代尔集团均有二至三位数增长，只有贝塔斯曼出现两位数下降，威科集团超过培生集团显示出更强的盈利能力；我国企业则有一至二位数下降，与国际五大出版集团有明显差距。在（归母）净利润方面，励讯集团、培生集团、威科集团和拉加代尔有两至三位数增长，贝塔斯曼出现双位数下降；在数值上凤凰传媒超过培生集团，中南传媒超过拉加代尔，中国出版和中国科传则紧跟拉加代尔之后，显示出我国出版企业的盈利能力在提升。
从“一利五率”的其他指标（资产负债率、净资产收益率、营业现金比率、研发经费投入强度、全员劳动生产率）来看，资产负债率（equity ratio或asset liability ratio，按照负债总额占资产总额的百分比计算）方面，励讯集团的负债总额为136.44亿欧元，资产总额为178.87亿欧元，资产负债率为76.28%；贝塔斯曼集团的负债总额为177.82亿欧元，资产总额为328.18亿欧元，资产负债率为54.18%；培生集团的负债总额为29.09亿英镑，资产总额为73.24亿英镑，资产负债率为39.72%；威科集团的负债总额为72.00亿欧元，资产总额为95.10亿欧元，资产负债率为75.71%；拉加代尔的负债总额为79.54亿欧元，资产总额为89.84亿欧元，资产负债率为88.54%；凤凰传媒的负债总额为121.49亿元，资产总额为297.02亿元，资产负债率为40.90%；中南传媒的负债总额为93.72亿元，资产总额为248.19亿元，资产负债率为37.76%；中国出版的负债总额为56.47亿元，资产总额为148.62亿元，资产负债率为38.00%；中国科传的负债总额为19.02亿元，资产总额为67.89亿元，资产负债率为28.02%。资产负债率由低到高依次是中国科传（28.02%）、中南传媒（37.76%）,中国出版（38.00%）、培生集团（39.72%）、凤凰传媒（40.90%）、贝塔斯曼（54.18%）、威科集团（75.71%）、励讯集团（76.28%）、拉加代尔（88.54%）。我国四大出版集团的负债率均达到国资委提出的不超过65%的目标要求。
我国企业盈利能力趋稳
净资产收益率（return on equity，按照净利润占平均净资产的百分比计算，平均净资产指年初净资产与年末净资产的平均值）方面，励讯集团的调整后净利润（adjusted profit after tax）为21.12亿英镑（约合23.88亿欧元），平均净资产（净资产英文为total equity或net assets）为34.89亿英镑（约合39.45亿欧元），净资产收益率为60.53%；贝塔斯曼的净利润（group profit or loss）为10.52亿欧元，平均净资产为143.21亿欧元，净资产收益率为7.35%；培生集团的净利润为2.44亿英镑（约合2.76亿欧元），平均净资产为43.48亿英镑（约合49.16亿欧元），净资产收益率为5.61%；威科集团的调整后净利润为10.59亿欧元，平均净资产为23.64亿欧元，净资产收益率为44.80%；拉加代尔的净利润为1.87亿欧元，平均净资产为9.85亿欧元，净资产收益率为18.98%；凤凰传媒的净利润同比下降15.11%至21.07亿元（约合2.84亿欧元），平均净资产为166.97亿元（约合22.49亿欧元），净资产收益率为12.62%；中南传媒的净利润同比下降 9.33%至14.84 亿元（约合2.00亿欧元），平均净资产为145.22亿元（约合19.56亿欧元），净资产收益率为10.22%；中国出版的净利润同比下降17.40%至6.79亿元（约合0.91亿欧元），平均净资产为79.56亿元（约合10.72亿欧元），净资产收益率为8.53%；中国科传的净利润同比下降3.25%至4.77亿元（约合0.64亿欧元），平均净资产为46.90亿元（约合6.32亿欧元），净资产收益率为10.17%。净资产收益率由高至低依次为：励讯集团（60.53%）、威科集团（44.80%）、拉加代尔集团（18.98%）、凤凰传媒（12.62%）、中国科传（10.17%）、中南传媒（10.22%）、中国出版（8.53%）、贝塔斯曼集团7.35%）、培生集团（5.61%）。我国出版企业此项指标均在10%上下，且超过贝塔斯曼和培生集团，表明我国出版企业的盈利能力较为稳定。
营业现金比率（operating cash flow ratio，按照营业现金占总营收的百分比计算）方面，励讯集团的营业现金收入(cash flows from operating activities)为30.61亿英镑（约合34.61亿欧元），营业现金比率为35.78%；贝塔斯曼的营业现金收入为13.82亿欧元，营业现金比率为6.83%；培生集团的营业现金收入为3.61亿英镑（约合4.08亿欧元），营业现金比率为11.40%；威科集团的调整后营业现金收入为15.28亿欧元，营业现金比率为28.02%；拉加代尔的营业现金收入为7.79亿欧元，营业现金比率为11.24%；凤凰集团的营业现金收入（即净现金流量）为25.07亿元（约合3.38亿欧元），营业现金比率为18.44%；中南传媒的营业现金收入为20.27亿元，营业现金比率为16.26%；中国出版的营业现金收入为11.78亿元，营业现金比率为19.18%；中国科传的营业现金收入为4.41亿元，营业现金比率为16.28%。营业现金比率由高至低排名依次为励讯集团（35.78%）、威科集团（28.02%）、中国出版（19.18%）、凤凰传媒（18.44%）、中国科传（16.28%）、中南传媒（16.26%）、培生集团（11.40%）、拉加代尔（11.24%）、贝塔斯曼（6.83%）。我国四大出版企业的营业现金比率均超过培生集团、拉加代尔、贝塔斯曼，但位于励讯、威科集团之后，体现出我国企业有较高的销售质量，即在现金流量越充裕的情况下，偿债能力也越强。
国际学术企业研发投入强度及劳动生产率最高
研发投入强度（按照技术研发费用与总营收的百分比计算）方面，励讯集团每年用于信息技术研发的资金高达12亿英镑（约合13.57亿欧元），占集团年收入的14.03%。2022年威科集团用于产品研发及创新的投资为5.99亿欧元，占集团总营收的10.98%，较2021增长1个百分点；培生集团、贝塔斯曼、拉加代尔均未在年报中披露相关数据；凤凰传媒的研发费用同比增长69.56%至0.58亿元，研发投入占比约0.42%；中南传媒的研发费用同比增长128.58%至1.45亿元（约合0.20亿欧元），研发投入占比为1.16%；中国出版的研发费用同比下降19.14%至0.44亿元，研发投入占比为0.72%；中国科传的研发费用同比下降21.78%至0.044亿元, 研发投入占比为0.16%。研发费用投入强度由高至低依次为：励讯集团（14.03%）、威科集团（10.98%）、中南传媒（1.16%）、中国出版（0.72%）、凤凰传媒（0.42%）、中国科传（0.16%）。可以看出，以提供信息咨询、数字化产品及服务为主的学术出版机构，如励讯集团和威科集团，对于信息技术开发的依赖度更高，其研发费用投入强度都超过10%。而以传统的大众出版和教育出版为主营业务的出版机构，用于技术研发的投入都不高。我国的出版企业除中国科传为科技、学术出版企业之外，其余均主营大众及教育出版业务。中国科传亟须加大研发投入强度，这将是我国出版企业未来实现转型升级和高质量发展的关键要素。
全员劳动生产率（按照劳动生产总值与全年平均从业人数的百分比计算，其中劳动生产总值=营业利润+职工薪酬+应交税费-应交所得税+计提的资产折旧额+政府补助-公允价值变动收益）方面，励讯集团的员工总数为3.57万人，全员劳动生产率为19.26万欧元/人；贝塔斯曼的员工总数为16.5万人，全员劳动生产率为5.93万欧元/人；培生集团的员工总数为2.04万人，全员劳动生产率为10.64万欧元/人；威科集团的员工总数为1.9万人，全员劳动生产率为18.99万欧元/人；拉加代尔的员工总数为2.80万人，全员劳动生产率为6.47万欧元/人；凤凰传媒的员工总数为7125人，全员劳动生产率为9.10万欧元/人；中南传媒的员工总数为1.31万人，全员劳动生产率为32.31万元/人（约合4.35万欧元/人）；中国出版的员工总人数为3904人，全员劳动生产率为55.66万元/人（约合7.50万欧元/人）；中国科传的员工总数为1379人，全员劳动生产率为75.49万元/人（约合10.17万欧元/人）。全员劳动生产率由高至低依次为：励讯集团(19.26万欧元/人)、威科集团(18.99万欧元/人)、培生集团（10.64万欧元/人）、中国科传（10.17万欧元/人）、凤凰传媒（9.10万欧元/人）、中国出版（7.50万欧元/人）、拉加代尔（6.47万欧元/人）、贝塔斯曼（5.93万欧元/人）、中南传媒（4.35万欧元/人）。可以看出，中国科传、凤凰传媒和中国出版三大企业此项指标超过贝塔斯曼，反映出这些企业有较强的价值创造能力，能够更快地满足市场需求，提高产品或服务的质量和竞争力，也具有较强的经济实力和竞争力。
结合上述经营指标，可以看出，国际学术出版企业（如励讯集团、威科集团）与其他几家主营大众出版、教育出版的传统企业有明显差异，学术出版企业具有更高的资产负债率和净资产收益率，盈利能力更强，有相对更好的现金流和营业现金比率，因而有充裕的现金流量和更强的偿债能力。而贝塔斯曼、培生集团、拉加代尔、凤凰传媒、中南传媒、中国出版、中国科传等企业虽然营收规模排名不同，但其余各项指标较为接近，甚至各有高低，侧面反映了随着数字化和网络化的快速发展，传统出版业面临着巨大冲击。要真正成为盈利质量高、创新能力强、市场竞争力强的世界一流企业，并保持持续的发展动力和发展质量，我国出版企业还有较长的路要走。